并非所有的影片都有幸像《七宗罪》那样找到一个与高潮极端一致的天然框架。它用系列的罪行做龙骨,在最后的"愤怒"罪行到来前,利用层层上升的前六个板块排列了整个故事的推进阶段,其设计甚至体现了一种数学化的精密。
在高潮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它合理而意外地到来。恰到好处的推进来源于剧作者的种种想象: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有编剧没有说服观众相信的事情。合理的推论是,没有失败的高潮,只有失败的推进。因为高潮无论怎样设立,其都可以由推进阶段来充分完善其戏剧性。我们假设高潮是一对刚刚办完离婚手续的夫妇在法院门口紧紧抱在了一起,那么推进阶段怎样写呢?
按照高潮统一原理要从这一情境的各个戏剧性元素中来生发出他们前面的故事。他们是怎样离婚的,他们又是怎样言不由衷地走到今天,这可能性是无穷的。每一种选择都要求推进能够合情合理地走到这一步。编剧要做的就是将这一场面的各种戏剧元素发挥到极致。
推进惯常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推进是在高潮到来前设立段落的迂回进展。如:《哈姆雷特》是把王子复仇行动分解成了若干节拍。
高潮:王子复仇成功
推进过程:王子遇到父亲鬼魂示意-王子假装疯癫-王子受到情人奥菲丽娅误解-王子犹豫-王子吩咐在宫廷演出按照他意愿设计的戏-王子完全确定叔父是真凶-王子差点在克劳迪斯祈祷时杀死他-王子在和母亲交谈时误杀了大臣波格涅司-王子被遣送往英格兰并获得海盗帮助逃回丹麦-奥菲丽娅死亡-哈姆雷特与奥菲丽娅的哥哥决斗-在中毒剑临死前终于杀死克劳迪斯。
在这个故事中,哈姆雷特至少存三次机会是可议杀死叔父从而.结束故事的。但是莎翁没有让故事过早结束。因为高潮的到来并不能决定一个剧本精彩,精彩在何时到来、以怎样的方式到来才决定了它是否更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假设让哈姆雷特刚接到父亲鬼魂的暗示就立刻创造机会杀死了仇人,我们就得到了一个线形的直观纪录。在这个纪录中,人物除了吐露出一些珠矶妙语外,再无更丰富的心灵世界可以流露。而丹麦王子在得到一个鬼魂的示意后,就立刻开始与整个国家的首领--克劳迪斯作对,甘愿独自站在全国家的对立面,与已经在社会取得统治地位的君王对抗,并不符合其特定的身世。
假设我们在他叔父祈祷时复仇--这将更加不可接受,因为在基督教统治的欧洲国度里,一个正在祈祷的人被视作是无须承担自己罪孽的,哈姆雷特假如在这时复仇,只有一种可能-他已走向道德和信仰沦落的深渊。也是不符合全剧主旨的。
我们看到,借助哈姆雷特的犹豫所达成的多次的延宕,增加了高潮前蓄积的情感,强化了复仇的动机,人物带着自己的目的在反复的斗争中体现出了更多性格特点。那么除了剧中的设计它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当然选择不是惟一的。但是,能够完全符合我们剧作出发时的人物性格的逻辑和规定情境的逻辑,才是令人信服的过程。
有的推进段落人物心理发展是停滞的,但是借助于情绪性的刻画或悬疑、紧张以及高潮的"假到来"可以使其获得节奏上的停倾或进展。
《阿甘正传》里,中年的阿甘似乎一生中他要做的事都已做过了,事业有成,就连珍妮也与他在家乡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这一天,珍妮还是独自离开了,他坐在自己门前,突然想跑,于是起身朝外跑去,跑到镇界,又跑到州界直到海边,又从一边海跑到另一边……这时,在戏剧性的层面上看,故事是停滞的:核心动作没有进展,人物性格没有新的揭露,人物关系没有新的变化。
为了从反面看停滞,我们假设阿甘偶然看到一个高速公路收费员相貌与珍妮非常接近,从而歇下脚步在收费站旁搭个帐篷住下了,那么人物行动线在继续,他自小就在追求珍妮这一动机前进了;如果他在求爱不成决定绑架这个收费员了,那么我们看到了阿甘性格的另一面,是过去所没有的;如果绑架的结果是女收费员出乎意料地反而制服了他,两人结伙成为一对雌雄大盗,那么人物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在上面这些情境中,故事都没有停滞,都在走!向新的方向,新的段落高潮。
|